诸行无常

希望所有用后面才加的乱七八糟的吃书的海境设定来踩王和相的人先看一眼以前的原剧再开始胡说八道抹黑王相

格林×骑士

巨雷,ooc
格林x骑士
第三结局后续
二周目提及
时间线混乱
cp观混乱
导师<┄奎若<┄┄>骑士<─┄>小格林/格林
前八千多字都是剧情嗯
每天两自然段终于开完这个破三轮了
没标题(爆哭,想不出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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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了怂了,删车删车,清水挺好的

它安静地停滞在虚空之海的某处,注视着它的兄弟们同样无声的自它身边穿行而过。它们一样的空洞虚无,没有目的。
可它又是那么格格不入。因为它漆黑的身体里有着微弱却不可否认的红色火光,而且它还有着自己的思想。它忘记不了那圣巢之外的荒凉、那有着青翠绿叶和窸窣鸣音的小径、圣巢最深处堆积成山的苍白枯骨……它都一一记着,让它们像蓝湖边上那有些破旧的骨钉那样,在那里而让虫难以无视。
但它什么都没做。它的使命已经完成,那位不想被遗忘的神明在一通大闹后被拖入了虚空,她的不甘统统消失,甚至没有虫再记得,而它也因此失去了挣扎着站起来的理由。白色夫人所做的那副精巧的容具也已碎裂,有没有被那位坚强的女性同伴带回容器们的坟墓还未知。
它回不去了。即使它在虚空中也格格不入,完全不像鬼魂该有的样子。
而在体内那微弱的火焰开始不正常地跃动、透出召唤的意思的时候,它呆了呆,却也因为那一点点不可言说的对外界的渴望响应了那火焰的呼唤。
它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看到除了虚空以外的其他东西的。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脱离虚空的时候如同将曾经有着亲密联系的某物斩断,破碎的感觉让它有一瞬间想折返回去——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于是它还是回来了。那些生长在深渊上方的蓝色植物生命力极强,在它的兄弟们回归虚空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的新土地,而它们的存在使得遍地骸骨看起来不再那么森然,甚至还有那么点安详。
“来跳一支舞吗?”
邀请来得突兀又因为发出邀请的对象变得合理,骑士听到的第一瞬间反应是反手抽出自己被铁匠造至纯粹的骨钉,却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在圣巢外流浪时,从不知名的尸体旁拾到的一路陪伴它的骨钉早已在最后的弑神战中遗失,接着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漆黑的手指指节分明又纤细,与记忆中的并不相同。
格林把愣愣的骑士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像它想象中那样化成尖梭突刺过来,反而一手牵着它变得修长了些的的手,另一只搭在了它的腰上——因为骑士拉长的身高,这个动作并不别扭,比格林稍矮一点的高度刚好让他没什么难度地把反应仍有些迟钝的骑士制在原地,让骑士不是转身一个反身走位拉开距离。
“是不是很意外?”格林笑着问,声音和骑士记忆里的一样低哑,也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为着骑士因意料之外而跌跌撞撞的动作带着些不明显的笑意。
骑士没有说话。它不会说话,对着这位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大概连朋友也称不上的过路人,它大概也是无话可说的,最多也就问问小格林的情况并为他提供的帮助对作为家长的格林表示感谢——虽然大多时候是帮助还是帮倒忙还是另说,但小格林一直跟在它身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它的学习能力很快,格林在舞蹈方面也是个很好的导师,很快骑士便也跳得有模有样——其实也只是不会撞到格林或踩到他以至于两虫一起一个趔趄。
最后格林后撤一步作为结尾,骑士便静静地收回手,看着他和记忆里一样行了一个优雅的谢幕礼。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格林直起身后说,语气自然又诚恳,就像骑士曾用梦剑看过的对它的评价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对于这场阔别后的相逢有没有期待呢?”
骑士站在原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它向来如此,别的虫对它说话它也只是抬头看着,在他们向它诉说故事的时候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拜托它做事的话只会去尽力地做好再带回托付者所需要的东西,需要交易也只是等着对方告知价格再把足够的吉欧交给对方。它从没有学会过回答过这类问题,大多数的虫问出这问题也只是意思意思,不会必须要它的回答,所以现在也它也还是不会。
索性格林也知晓骑士作为容器的这个小毛病,和前几次与它见面时那样近乎自说自话地往下继续着:“你真是做到了一个壮举。光明被驱逐出这个世界,虫子们重新恢复了理智。他们现在正在忙忙碌碌地重建着这个世界——你的那位女性同伴是个合格的引导者,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
骑士顺着格林的话想着,想象着聚集到小镇的虫子越来越多,在大黄蜂的带领下进行着重建工程。大黄蜂有着她的父亲那样果决的性格,是一位天生的领导者,相信在她的带领下,虫子们都会努力地清理圣巢里的废墟残垣,为着恢复圣巢往日的繁荣而努力。
格林拉过了骑士的一只手,把像一个雕像一样戳在那里的骑士往深渊上引,也没停下他的话语:“我的孩子把我重新召唤回这个世界。他拜托我把你从深渊里带出来;你的那位女性同伴把你的残躯交给我,靠碎片间微弱的指引为我提供方向——你的躯壳碎成了很多小碎片,散落在各地;地图师听她说我要去做的事情后,把你交给他妻子的那幅完整地图托给了我;那位商人甚至主动提出说要把护符给我让我交给你……你的朋友们也很在乎你呢。”
骑士沉默着让格林带着它向上,避开那些锋利的尖刺。它只是在前往封印前把那些不需要的东西还给它们原本的主人——不够时间再交还的也托付给了大黄蜂,请她代为帮忙——没有想过那些虫会有什么反应。而那唯一一位会将它称为朋友的虫已经消失在了圣巢,只留下了那陷在地里的骨钉。
他们同行的路程很是短暂,到达隐藏站点时格林便与骑士分道扬镳了——理由是他对这种交通工具敬谢不敏,于是在替暂时还没有骨钉的骑士击响鹿角虫玲后留下一句“地上见”后便消失在骑士面前。
骑士其实是可以像格林那样迅速回到地面上的——它的梦之钉仍然存在,梦门建设在小镇中它常休息的长椅附近。可它走到了站台上,注视着由远及近的那个老伙计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是老鹿角虫并没有因它的变化而没认出它,只是看起来有些惊讶:“老伙计,你的变化真大!要不是靠着你的气味我差点没认出你来……虽然现在也有些不同,有种刺鼻的感觉。”看起来更加苍老的鹿角虫声音依旧精神十足,他停在站台前侧头看向骑士的方向,身上的椅子因为老旧而有些晃晃悠悠,“不过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摇响铃铛的大概还只有你啦!说出你的目的地吧,老朋友,现在等着我去接送的虫可不少呢!”
这大概是格林唯一不太贴心的地方了。骑士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此时并没有地图,根本无法用指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目的地,只得伸出手指,在早已破旧的站台上一笔一划地划出“安息之地”的虫文。
它不急着回去,现在只想去看看那两位……曾经消失的故人。
老鹿角虫的速度不减当年,十分快速地到达了目的地,暂且不说稳定性的问题,速度还是值得称赞的。
一路上被甩得晃来晃去的骑士头一次怀念起自己小巧得可以缩在座椅里的身形。它摇摇晃晃地从鹿角虫上下来,向老鹿角虫点头致谢后目送他迅速远去,似乎真是非常忙碌、有许多虫在等候一样。
它转身走出了站台,没有去碰那落灰的椅子。它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骑士先向上,轻松地跃上了几个平台后它便到达了先知故居的洞口。它有些犹豫,可还是走了进去。
它原本只是想去的电梯处放下梦之钉便离开、返回德特茅斯小镇的。这梦之钉是少数几个它未拜托给大黄蜂让她交还给原主人的物品之一,它原本以为这会成为它的一点小遗憾,但现在既然它再度苏醒,即使梦之钉的原主人已经消失,但还是放回去的好。
但它看到了那只紫色绒羽的飞蛾,那位将它从三位守梦者的排斥中拉出来、给予了它不小的帮助、最后看着它收集的众多梦之精华欣慰地消失的先知。
老虫有着和以前一样的感知力。她睁眼用那双浑浊的双眼看向骑士的方向,微微地笑起来:“我就说感觉到了梦境精华的气息……原来是你回来了。这一次你离开的还真是久啊,梦之钉的挥舞者……介意我看看你的梦之钉吗?”
骑士下意识将常施出梦之钉的手背在身后,在先知渐渐由温和变得疑惑的眼神中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位慈祥的老虫在它的记忆中留下关于那位光明神明的只言片语后,便望着那储蓄着梦之精华的梦之钉散落成那透明的梦网,什么都没有剩下。而如今她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周围是垂下的淡紫色藤花,连惯常的动作都没有改变,只那么看着骑士。
就像是一个不实际的梦一样。
从不惧战、一往直前的骑士首次以逃跑的姿态离开一个地方。即使它面对的是一位不知到底是生是死的老虫。
它逃到那通向泪水之城的古朴电梯上,却是再不敢往前了。
蓝湖有着这个世界里最温柔缱绻的光,通透明亮得无比透彻,一切在其中的东西都将无处匿迹。而骑士在光中看到了那个背影。
不再是一支孤零零的骨钉。
骑士在原地驻足良久,最后放下什么似的,无声地回到了鹿角虫站,用指爪敲响了那因时代久远而有些暗锈、颜色黯淡的鹿角虫铃。
安息之地本该是让生者回归平静之地,骑士知道,它比其它任何来过这里的虫都要更清楚。它曾在这里送走了四位完全不同,却同样在年岁里迷茫又的疲惫的虫,但这次的它只送走了两位,因为它本不该有的小小私心。
它知道他们所需何物,种族托付的安心,平静、隆重而又盛大的告别。这些它都能给出,甚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它只是默默地在赶来的老鹿角虫眼下写出小镇的站点,而后翻身跳上座位,没再回头看一眼。
德特茅斯小镇处的鹿角虫站意外的有着些许的虫在排队,都是些生面孔。他们小声低语着,在看到老鹿角虫的到来之后都停了下来,等骑士从座位上下来后排在队伍前面两只虫便坐了上去,兴高采烈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骑士在鹿角虫站里站了一会儿,虽然此时的它的身高在虫群里有那么些高,可特意留意它的并没有多少虫,只有几只虫眼神有那么点好奇,是带着一点尊敬的那种不含恶意的好奇。它听着虫子们再度开始的讨论,他们在说着被告知的这次结伴前往的地方一些危险,以及那些威胁的弱点。
它在角落里,听着他们从泪水之城新入驻的几家店面落成后,驻时最久的古董商发表的对一些影响环境卫生且打扰他清静的不满开始说,说到离开安宁的王后驿站即刻便要面对的雾之峡谷里让虫头痛的漂浮在空中极易爆炸的水母与绿油油并时刻都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危险酸水,又毫无预兆地跳到了传说有位勇士在苍绿之径经历千难万险披荆斩棘后,看到了一对幸福的夫妻,其中的铁制精细手工品与一些画材占据了他们所处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回来之后为自己冒险家的梦想产生了极大的怀疑,目前已加入战斗在前线的工程队的一名建筑师……
骑士听着,看着虫子们一个一个乘着老鹿角虫绝尘而去,又有新的虫从鹿角虫座位上下来,也有出现在队伍尾端的新虫。它在等候的虫子都换了一批、谈话的内容到了与真菌之地里恢复生机与理智的蘑菇们的交流细节时离开了鹿角虫站,向出口走去。
与一只只向鹿角虫站的重建者们擦肩而过,骑士站在了小镇里,在它常休息的长椅上看到了那位在圣巢中一直引导着它的那位同伴。她将她那几乎等身高的武器靠放在长椅一侧,低垂着头,双眼微闭,似乎在休息。周围没有虫敢靠近、打扰她,那静止的瑰红与流动的灰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它也是灰色洪流中的一员,却是脱离了那片熙熙攘攘的灰,到达大黄蜂面前。那位敏锐的女战士也察觉到了有虫接近,抬头,看进了骑士空洞洞的眼眶里。
她往长椅一端挪了挪,空出了另一只虫的坐位,可骑士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在她身边落坐。于是大黄蜂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武器,手中银亮丝线一甩,身影便消失在了骑士眼前。骑士动作在原地站了会儿,在因为大黄蜂迅捷身法掠过而引起的虫子们的骚动平静了些后方才无声地追了上去。
即使因为商铺和虫的数量变多而使得道路变窄了不少,骑士依旧速度不减,它像一只真正的鬼魂那样无声地前行,从虫与虫之间的空隙里滑过,很快便看见了那个明显被修缮过的井口。
可它没有直接下去,一旁原本空地的地方搭建起的类似擂台的地方让它多看了两眼,守擂者正是它曾在愚者斗兽场正下方看到的那只虫。它曾聆听过他说话,可也仅仅见过了几次,现在的它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不过现在的他生龙活虎,勇战对手,与那个安静躺在地上的尸体截然不同。
骑士在那边看了一会儿,没有那个同族不停地在一边逼逼叨,小镇在它眼里还是那么地祥和,而后它被从背后拍了拍,它侧头,看到了来到圣巢后看到的第一只虫,他焕然一新的斗篷上还别着那朵白色的花。
“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虫长者看起来很高兴,“好久不见,旅行者,能再见到你我真高兴。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是你送的花让我对你印象深刻。”
他们不能说是不熟。骑士在小镇最萧条的时候来到这里,它将这里的原住民一只一只地找回来,让昏暗地小镇里亮起了一盏盏微弱却不熄的灯光。它还为小镇打开了尘封许久的鹿角虫站,让这成了圣巢中心与外来旅行者的联系枢纽之一。骑士在每一次做完一件事的时候都会风尘仆仆地来到虫长者面前,抬头看着他,于是虫长者便也不会保持沉默,将他所知所叹尽数告知小骑士,骑士至今也还记得在格林剧团顺应召唤而来时在这里落下帐篷,而虫长者对它吐露不安时那奇怪的表情。
可他们的确不熟。小骑士仅是常在长椅上安静地休息片刻,以及为他送过一朵脆弱的花。他们再无其他多余的接触,虫长者也是在一只与它相似的女性虫子带着那原本应该已经消失的、让他感到深深不安的剧团团长前来,询问商人与制图师所在时才反应过来,那常在此处歇息的小小的旅行者已经很久没来了。如今虽然来的虫越来越多,也有几只性格温和的会与虫长者说说话聊聊天,可他却一直忘不掉这个从未说过话、仅递过一朵美丽而脆弱的花来的小小旅者。
他们之间其实并无什么话题。虫长者在干巴巴地问完几个寒暄问题且没有得到回答后感觉到了一丝的尴尬。他说完那个崇拜骑士的女孩因为骑士太久没再回来而决定前去寻找,他们阻拦没有成功,只能看着那个名叫布蕾塔的虫子跟随阿布离开,也是很长时间没有音讯之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骑士看着虫长者的背影消失在虫群里,才跳进了井中。
在吓到了一只维修虫后,骑士到达了原先黑卵圣殿所在的地方。它对这里印象深刻,因为它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奎若,最后一次正式与大黄蜂进行了告别。
它的同伴果然在这里等它,和那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与神情,不过再没了灼热瘟疫的威胁与封印破开的残骸。大黄蜂站在这空旷的场地,安静又肃穆,活像一支永不衰弱的旗帜。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小鬼。”大黄蜂倒提着自己长针站在整块地面的凹陷处,那里曾经发生惨烈的战斗,前空洞骑士在此牺牲,这世上与它有关的东西只剩下了泪城雨中伫立的那座沉默的雕塑,而现在这位原本只是残次品的骑士如今同她一同站在它们破碎的地方,“我曾思考过虚空是否会真正死亡……现在看来是不会的。你的伙伴召回了那位剧团团长……而他找到了唤回你的方法。”
当小骑士将格林之子的护符交予大黄蜂时,她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白色夫人将大黄蜂抚养长大,即使相处时间不过是瘟疫爆发前的短暂时光,她也是在白色夫人那里学会了敏锐,自然也能感觉到那红色火焰所蕴含的同瘟疫如出一辙的气息,不过格林之子显得无比温顺,小骑士也对他信任非常,大黄蜂甚至看到了那个做事从无多余动作的鬼魂伸出它小小的黑色的手,而小格林也无比自然地蹭了蹭它。
而她自废墟中爬起,身边散落着小骑士进入封印前托付给她的些许护符,那时的小格林落在地上,在那破碎的容器旁边,只是低头用那双与圣巢中生物完全不同的红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与那时候跟着小骑士一起通过她的考验时的灵巧又凌厉截然相反。那时大黄蜂就想,再帮它最后一次就好,大不了自己以后多看着点,如果这个生物做出了什么危害圣巢的行动时再消灭它也不迟。
可大黄蜂也没想到小格林行动速度这么快。当她发现小格林的踪迹时,那位团长已自红色的火焰中降临,几乎与瘟疫一般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戒备的动作,攥紧武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位不请自来的异界来客。可他仅是略微弯腰拾起了已失去光泽坠落在地的护符与在一旁由小格林带来的、只有一半的容器苍白的残骸,用他漆黑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摩挲片刻,在大黄蜂几乎忍不住要主动攻击的时候将它们一同收进了他那斗篷里。
“我受着亲族的召唤回到这个世界,”他用他低沉又沙哑的声音说,有着抑扬顿挫的声调,似乎是在背诵着什么戏剧里被他排练过千百次的对白,“为他实现他的愿望。”
大黄蜂十分明白小格林与这位团长对圣巢的威胁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何况她也没有对这位陌生的团长可讲的情谊,当下长针一甩,蛛丝在她周身反射着幽幽冷光:“离开这里,外来者。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去。”
格林却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礼仪周全地向着大黄蜂行了一个绅士礼,这才直起身道:“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毕竟我曾在此处的时间十分短暂,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十分有限。”他说,“我想将这位伟大的骑士复活。”
“他做到了”,大黄蜂低声喃喃道,面前的容器不言不语,像一只飘忽的鬼魂,修长又苍白,与那位空洞骑士有着相似的外表,可她感觉得到熟悉的气息——大概是体内的虚空都相互熟悉吧——这个容器的确就是那个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黑卵的骑士,“他把你找回来了。”
“你的那张地图,”大黄蜂突然说,“后面画着的虫是什么意思?”
小骑士交给伊赛尔达的地图原稿背面有画着一些虫的简笔画,大黄蜂在属于苍绿之经的地图背面上看到了有着两个尖尖角的自己,旁边还用一些奇丑无比的字写着些什么——她没形容错,骑士的绘画水平与它的书法水平简直成反比——可惜因为实在太乱太小,作者本人也没怎么用力,实在看不清写了什么。可不论写的是什么,这对于容器来说都是不应该的事情——它们被创造出来时便是应该没有思想的,可骑士的这一行为就表示着,它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自主意识了。
而她的简笔画还出现了十字路口里的黑卵圣殿的背后,不过这个简笔画被划了一个大叉。
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虫的简笔画,不过几乎每个简笔画的小头像最后都会在某个地方出现,上面被画着一个叉,像是在否认什么。
大黄蜂曾抽空去了一个离小镇除自己的图标外最近的一个叉那里,被覆盖的图案奇怪的是一个形似镐头的东西,而她在那里看到了一具被瘟疫控制的矿工的躯壳,与水晶山峰中的其他躯壳一样。
可在接近躯壳的时候,大黄蜂听见了低低的呢喃声,似乎在哼唱着奇怪的歌谣。于是她改变了主意,把那矿工捆起来带到了蜗牛萨满与忏悔师吉吉面前。忏悔师仔细地看了看在不断挣动的矿工的眼睛,摇摇头,表示她并无遗憾,自己无能为力;蜗牛萨满则是刚开始不停地哼哼唧唧表示反抗,在看过一眼后却再也挪不开眼睛似的,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请大黄蜂一定要放心地把这个明显不正常的小妹妹交给他,并表示如果自己能将她恢复正常,这将是清除瘟疫成功的一大壮举。
另一个小圆盾图标也异常眼熟,大黄蜂看后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而后想起这个就是自己来到小镇上后在井口边看到的提索。那时的提索一脸严肃地站在井口边死死盯着黑洞洞的井内,看到大黄蜂拿着她武器跳出来后立刻发出了挑战。大黄蜂自是没时间理他,一脚踹翻后便匆匆离开,不想从此后便多了一块停在这里的牛皮糖,日常在这挑战旅者,她一回来便冲过来向她挑战,让她烦不胜烦。
骑士依旧没有作答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向她。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大黄蜂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大概依旧是虚空同类的感应吧。
“你想去找他。”她笃定地说,后一句却有些不确定,“……你想离开这个世界?”
骑士没有任何的反应,好似大黄蜂说的话与它无关,它漠不关心,可它又的确在听着她说话,只是没有给她回应,甚至内在的虚空都无丝毫波动。
“……他说他在‘有很多你’的地方。”大黄蜂传达完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提示,便见骑士上前了几步,在地上比划了起来。它在画地图,大黄蜂看出它画的是王国边境的一部分,而后骑士把一个地方圈了起来,在旁边写下了巴冬的名字。
没等大黄蜂多想,骑士起身离开,没有半分的犹豫。它将大黄蜂和残破的圣殿留在身后,就像与过去已完成的使命斩断最后的丝缕连系。
骑士回到小镇上,毫不犹豫地往当初在真菌荒地救下的布蕾塔家中走去。害羞的女性曾结结巴巴地对它发出邀请,但那时的骑士忙于奔波,未曾有过过多的停留,甚至对于对会坐在长椅上等它的布蕾塔也没多看过一眼。
索性它还是记得小镇仅有几间屋子时那些屋子的分别所属。它找到了布蕾塔的小屋,里面没有灯火,看起来黑乎乎的,在繁忙起来的小镇上分外不起眼。骑士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往后退了些许的门却告诉它这间屋子的主虫没有锁门,或是在主虫离开后,再次进入的虫特意没有关门。
这屋子不大,骑士在进入房间后便看见了格林的背影。他站在那里,周围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红色火苗,略微低着头,似乎在查看着什么。当骑士停步的时候格林回头,弯了弯他亮如火焰的双眼,向骑士打招呼:“你找到我了。”
骑士没有回答,周围与它有关的物品没有引起它的半分注意。它曾被邀请至此,在这里看到过像它的玩偶画着它的海报写着它的故事,不过它们很快就消失了,换上了它那喋喋不休的聒噪同族。
“‘它们在沉默中共享完美又浓烈的爱意……’”格林低声念着他所看见的文字,火焰一晃,他已经来到骑士面前。格林抚摸上它苍白而细腻的容具,手中只有一片冰凉。他笑了一声,问道:“你感觉到了吗?或者说,现在的你拥有这种情感吗?那——‘完美又浓烈的爱意’?”
骑士略感不适。格林是火,而他所拥有的火焰的温度对于它来说太过炽热,让它不由得回忆起那位光之神明的光束穿透它时的那种空虚的残缺感,加之骑士曾直面过失去神智的前辈的模样,这种自内而出的不适远超于被梦魇攻击时的感觉。不过在它后退前,格林已经将手收回了斗篷里,甚至礼貌地主动拉开了些距离。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格林说,“我亲爱的朋友,请随我来,前往我们最初遇到的地点。”
格林剧团降临的地方隐蔽又安静,外面呼啸的风被全数隔绝,可能因为是曾经火焰的燃起之地,至今仍存余温,甚至在空气中仍有火焰的气息环绕,弥漫不去。可火焰的确已经消散,现在只能借助一点微弱的光看清四周。
“拥有你气息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格林朝空中伸出手,一团红烟炸开后出现了一只精致的小箱子,“你的容具在你力量突破极限后全数碎裂了,它们散落于这个世界各处,有些回到了你找到它们的地方,有些在更隐蔽的地方。我只能用那些有着相同气息的物品去寻找它们——其实我们的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为了唤回我,火焰的力量已经消耗一空,现在已经被迫陷入了沉睡。”
骑士接过那只箱子,却没有打开,只是直直地看着格林。
格林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只是习惯性的一个无意义的动作:“他没事,”他从斗篷里拿出一个失去光泽、颜色黯淡的护符,“不过现在他没办法出来见你,可难过了。”
骑士将护符拿在手里,它见过的四种形态的护符现在冷冰冰地躺在它手里,布满细碎的裂痕,不再有以前微微的温度,也没有那个拍打着翅膀的、最终形态比那时的它还大上一点的小格林窜出来趴到它的头上。
制作护符是一个精细活,损坏后的修复更是一件麻烦的事,而骑士第一个想到的虫就是那位隐居于苍绿之径的钉子匠。
“没用的。你有一片碎片便是在钉子匠隐居的地方,我在前往收集时就已经询问过。”格林说,像是骑士将它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他自然地回答那样,“他说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他也没有见过原样,即使有苍白矿石给他让他尝试,也不一定能恢复原样。所以他建议我去找更保险的方法——如果我觉得足够重要的话。”
骑士猛地抬头。这大概是它除战斗时外做过的最猛烈的动作了,而它的双手也不自觉握紧,似乎一有不对就要率先出手。
“别紧张,我的朋友,”格林看出了它的警戒,道,“现在的你已不完全是空虚的容器,不是吗?而凡是有思想心智的,梦境都将常伴在侧——当然,不是辐光那样的侵蚀,只是单纯的能听到声音而已。”
“我有一个方法,”格林上前,将破碎的护符从骑士手中取走,身体几乎与骑士贴在一起,他只要略微低头,便可以碰到骑士苍白的容具,“你愿意协助我,进行尝试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但骑士没有躲闪,甚至连后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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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其实是拥有痛觉的,只不过在它游荡的旅程中时时候它没有这方面的意识,难受极了也只是略做修整就继续开始那没有目标的游荡。等到之后它回到圣巢,在烙印在它身体里的命令的引导下开始清理圣巢的过程中,开始渐渐有了那种生命该有的意识,可那并不明显,在战斗中甚至会有些微的阻碍,于是骑士开始学着屏蔽它,那就对它没什么大的影响了。所以在蓝湖看到那骨钉的时候,它第一次觉得疼痛是那么的恶劣,打得它措手不及而又无法回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骑士都有些感知混乱,再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波动出现在它身上,平缓的虚空像是抛却了刚刚得到自我认知时的迷茫,从不多与虫交谈,挥舞的骨钉未曾犹豫,每次都必定对敌人造成相当的打击,疲倦与苦痛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它身上。
可现在那种名为疼痛的感觉又缠上了它,火焰自内而外地升腾而起,那种感觉糟糕透顶,比曾经把那肆意蔓延的瘟疫收入体内更加痛苦。骑士的回击反应使它体内的虚空更加活跃,一道道锋利的卷须从它黑色的身体里探出,张牙舞爪地迎向那个在它们主体上给它们带来不安的虫,甚至于那坚硬的缚刺在几声如同刀锋相撞的声响后都出现了几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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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骑士再次睁开空洞的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温热的水包围了它,湿哒哒的空气让它的容具都变得沉重了些许。它试图站起来,却在开始行动前看到了靠着石头坐在一旁同样浸在温泉里的格林,于是骑士收回了手,看着那位说动手就动手的剧团团长。
格林正拿着它曾经的武器,小小的骨钉在他手中看起来更小了,两只手指就可以捏起来。可正是这么个小小的武器,容器用它打败了他、击败了梦魇、打败了发狂的封印容器、弑杀了被封锁的光之神明。真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格林捏着它对着骑士晃了晃:“丢掉太可稀了,要不要一起去找钉子匠,请他帮忙修改调整一下?”
骑士望着格林的方向,似乎没看到他邀请般伸出的手。温热的雾气碰到它冰冷的苍白容具后冷凝成水珠,滑落下来。
“它不接受啊,说起来,它从来都没有回答过你呢?”梦魇说,“把它抢过来不就好了?在它不能反抗的时候,在那张容具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让它成为我们的亲族、火焰的容器——它一定会成为最强的那个。”
格林没有理他,以邀请的姿势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
骑士沉默半晌,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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